冯紫英几乎是大汗淋漓的狼狈逃出藕香榭的。
已经是初冬季节的沁芳溪里水小了许多,枯黄的芦苇萧索地在寒风中颤栗,北风掠过,带来阵阵窸窸窣窣地草叶声,听起来格外孤寂寥落,似乎也是在预兆着荣国府的悲凉没落。
“唔,倒没想到妹妹能看出这一层来。”冯紫英眉目间也满是欣赏之意,点点头,“朝廷现在困难,户部尚书黄大人专门和我商计,难道他不知道这大沽和丁字沽存粮是谁家营生?人敬我一尺,我敬人一丈,做生意要留有余地,此番已经赚得钵满盆满了,若是要想一次把银子赚够,那天下谁还与你做生意?更何况朝廷还同意了日后继续大量采购从南边拉来的粮食,也就是说守住这条渠道,只要你能拉来粮食,那边是稳稳有几成利润,若还有多,你也可以自行售卖,这相当于有朝廷替你保底,这何乐而不为?”
“见过大人。”宋宪生得隆准鹫目,加上清瘦的脸颊和一个大鹰钩鼻,一看就是那种专业酷吏的模样,冯紫英倒是觉得这家伙的气势很符合推官的身份。
义忠亲王这才吁了一口气,心中烦闷之意稍减,“孤也没想到牛继宗这一仗打得如此不堪,居然受阻于一帮京营兵,真的出乎孤的意料之外,好在南下还算顺利,不过牛继宗也应该清楚,这样仓促南下并不合适,在保定、真定适度阻击,然后进入山东就可以安稳了。”